最后的纹面部落
终有一天,当钦族的最后一名纹面女离世之际,这个民族所独有的女性纹面习俗消失之时,便是现代文明逐步替代这个民族的传统文化之时。就如同世人逐渐遗忘钦族的骁勇善战一般,人们也将不再记得纹面女的存在。
神秘的纹面女
偶然从朋友处得知,在缅甸西北部深山有一个叫“钦”的原始民族,那里的妇女们还保留着纹面的习俗,一向热衷于探索世界各地原始部落的我们,便对这个民族产生了极大兴趣。
我们马上用了最快的速度确定了本次缅甸钦族探访的时间和行程。在缅甸的朋友帮助下,找了一位熟悉钦族情况能听懂当地语言的向导,并确定了钦族“纹面女”非常集中的两个镇——位于钦邦南部的敏达镇区和马图比镇区,作为我们本次探访的目的地。
钦族是缅甸的第七大民族,约有122万人,占缅甸总人数的2.2%,他们多居住在缅甸西北山区,主要分布在缅甸的钦邦、实皆省、马圭省、勃固省和若开邦。钦族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钦语支,其先民大约在公元2世纪前后从中国内陆南迁至缅甸户拱地区,随后继续向南转移,大约于13世纪到达亲敦江流域,几经辗转迁徙,在14—15世纪被迫迁至西北部山区钦山山脉定居,即今日缅甸的钦邦。
从蒲甘出发,沿着蜿蜒曲折的钦山山脉的公路大概行驶了约4个小时,我们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钦邦。
由于地处山高林密、交通不便的钦山山脉,钦族人所居住的房屋大部分依山或依路而建,并就地取材以当地盛产的树木或竹子建造而成,房子的一楼用来放置杂物、圈养家禽,二楼则是人居住的区域。
在房屋二楼的居住区门口平台用来存放饮用水、洗衣、晾晒场所。每户屋内均设有火塘,具备厨房兼客厅的功能,是钦族人做饭、家庭聚会、会客接待区域。二楼内间钦族人的起居室,设置小型的供奉台,放置佛像和已过世祖辈照片。钦族人家中没有床,卧室地板直接铺上棉被便可席地而眠。
钦邦有趣的现象
一千多年前,阿奴律陀(1015—1078)统一了缅甸,创建了蒲甘王朝,并且建造了上万座佛塔,使小乘佛教成为人民的普遍信仰。
因此,在缅甸的佛教徒,家中男子到了一定年龄都必须出家一次,社会上才承认其成人,还俗以后才能享受有结婚的权利,出家的年龄一般在10岁上下,出家时间最短由原来的一年缩减到7天。
行走在蒲甘,随处可见身披僧袍的僧侣,或穿梭于市井街头,或行走于千年佛塔林间。树影婆娑中,一袭僧衣,一把红伞,远处佛塔林里传来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仿若回到久远的年代。
我们在这里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作为佛教国家的缅甸,在钦邦这里的教堂反而很多,寺庙倒显得格外稀少。我们问了随行的向导Aung Aung先生,他告诉我们,最早钦族先民本是信仰原始宗教,在1895年英国占领前后传来了基督教,所以这个民族改信仰基督教者众多,目前在钦邦大约有85%的人信仰基督教。
在马图比镇蜿蜒曲折的山路两旁,满眼看过去的绿色山间,点缀着三三两两红色十字架的教堂。夕阳西下的黄昏,一栋米黄色主体的建筑熠熠生辉,屋顶被刷成褚红色,这是镇上最大的教堂。门口空地上,几个小女孩愉快地追逐嬉戏,而教堂的另一边,一群年轻的小伙子正踢着缅甸传统的国民运动——藤球。当得知我们也对藤球感兴趣时,小伙子们便非常热情地为我们呈现了一场精彩刺激的藤球对决:劈叉式的摆腿发球、凌空倒挂扣球、腾空转体抽射及摆腿拦网等精彩动作频现。
周日的马图比镇,上午10点钟开始从小镇的各个角落赶过来的男女老少,挤满了礼堂,到了上午11点,随着音乐伴奏,舞台上的乐队激情地唱起赞美的诗歌,台下的信徒们热泪盈眶地加入大合唱的队伍中。
在礼拜结束后,我们遇到了教会的神父,他告诉我们,教会平时会接受捐赠,来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集中在礼堂附近的小木屋住宿,并且供他们在镇子里的学校读书。我们同行的几个朋友,也向神父捐赠了一些缅币,作为对这个深山小镇热情的人们所表示的一点点谢意。
“美丽”的保护
钦邦纹面女脸上的图案通常因地而异,每个村落的图案和花纹都不一样,通常在女孩们7—8岁开始,用一种名叫“额洛树”的汁液融合而成的颜料,用藤枝刺进皮肤,以此将色素留在皮肤内,形成图案。这个习俗的起源已很难考证,有说是源自于中国云南怒江的独龙族,从云南迁徙将这个习俗带到了缅甸,也有说法是当地女性为了避免被当时的侵略者侮辱,而选择自毁容颜,以降低她们的吸引力。渐渐地,这个传统在族内根深蒂固,反而成了美的标志,并一代代地传承下来。
我们走访了几个纹面女聚集的村子后,发现纹面女根据脸上的图案类别,基本分成三种:第一种图案有点类似点刺的方法,全脸包括眼窝的每个角落都均匀分布墨点,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有些褪色并晕染整个脸部。敏达镇遇见一位点刺纹面图案的老奶奶,今年已经96岁了,是镇上最著名也是最年长的笛子演奏家。老人家中气十足地给我们现场表演一首用鼻子吹奏的当地传统小调。第二种图案更接近于现代纹身,不再是布满全脸,而是由线条和图案构成,主要集中在额头、鼻梁、下巴和脸颊的位置,并且脸颊部位通常会刺成各种花瓣形状的图案。第三种图案则是采用一种类似泼墨的刺青方法,将妇女除嘴唇和眼睛之外的整个脸部都均匀上色,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群墨黑色皮肤的特殊人种一般。
向导Aung Aung说,因为这个村落是钦邦有名出美女的地方,所以,他们就选择将村子里的妇女脸上全部刺满墨黑的颜色,来保护她们的安全。在走访了几家后,我们发现这个村子里的女人确实比其他村子更漂亮,虽然脸上布满了刺青,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她们深邃眼眸和五官轮廓分明的美丽。
消失的纹面习俗
自从缅甸政府在上世纪50年代开始禁止女性纹面,钦族的女性已经不再需要用这种充满着辛酸和痛苦的方式保护自己,女性纹面的习俗便开始消失,女子得以用本来面目示人,不再忍受脸部刺青的痛苦。
钦族人属蒙古人种,传统的钦族纹面妇女大多喜欢藏青或者黑色的传统手工纺织和植物颜料染制而成的民族服饰,在腰间系上雕工精美的各色金属串珠当装饰的腰带,或者直接将动物的骨头磨成珠状,再画上图案,当成手串或者项链来佩戴,而铜手镯也是她们非常喜欢的首饰。有纹面习俗的年长妇女,则大多数都穿耳洞、戴着木制的硕大耳环和兽骨做的贝型项链。
敏达镇里的纹面老人会佩戴一种钦族传统的耳饰,由葫芦制成,镶嵌着彩色的小珠子,这种耳环通常在她们很年轻时就开始佩戴,因此当地年老的妇女,耳垂大多由于常年佩戴这种大耳饰的原因,已经严重变形。
而稍微年轻一些的中年纹面妇女,她们所佩戴的耳饰,已经做了很大程度的改良,将耳饰用绳子系起来,挂在脖子上,作为一种装饰品存在。
随着社会的发展,各种现代化的元素逐步开始渗透到钦族的每个角落,不仅年轻的钦族人着装逐渐与城市接轨,就连钦族年长的老人,也由于传统服饰制作工艺和穿着的繁锁,开始尝试现代城市流行与传统服饰的混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