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彩云之南
云南有数不清的秘境,而我独爱大理。在大理行走,不论是亲临水边,高坐露台,或是铺着石阶的小巷,无一例外地拥有让人迈不开腿的魔力。这魔力来自于温暖的阳光,来自于轻拂面颊的风,来自于独具生活气息的叫卖声,来自于你我由心而发的感受和体验。
跨过山海,寻找最美风景
老天是公平的,它常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补偿失落者。当你不得不在高速公路上专心致志地驾驶5小时,才抵达大理人为之骄傲的苍山洱海后,你才会明白大理的风景有多么值得期待。
近千年来,他们近乎虔诚地维护着自己的传统和文化——通达阔大的院落、精雕细琢的屋檐、美轮美奂的民居彩绘、热闹非凡的市场,最大程度地保存着这里的原貌。
恍惚的瞬间仿佛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引你看到灵活结实的云南矮马在大山间穿行,伴着风花雪月的气息,走向茶马古道,一串串清脆的铃声渗入耳中,洗尽一身乡愁。
即使你来了100次大理,也无法避开苍山、洱海的视线。苍山太庞大,庞大到无论在哪里,都能看到它雄壮的身影;而洱海太柔美,柔美到无论你距离她多么远,都想回到她的身边。从大理通往双廊的环海公路,要经过一整片南比利牛斯山般的田园,在这片广袤的土黄色的山丘上,连绵的风车沿着山顶和缓的曲线,漫不经心地舒展着,没有章法却不失和谐。与阿尔卑斯山过于梦幻的田园相比,大理的风景要朴实得多。阳光下,洱海一波没过一波的海浪,被卷挟上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不驯而倔强。
时间停滞的古镇生活
被田园环绕的双廊,就蔓生在洱海东北岸和宾川鸡足山之间,整个小镇依着海边而建,金梭、玉几二岛就像孔雀的脚伸向海中,为远道而来的人们带来了宝贵的亲水平台。
双廊很小,历史却可以追溯到唐宋时南诏大理国重要军事要塞和水军基地,如今没有战场的硝烟,独特的地理位置建起一座座民宿、客栈伸向海边,为干涸的心灵带来水的灵动。
一座古镇的主街大都雷同,而那些岔出去的小巷却可以寻觅到与众不同的元素。一个早市还没结束,买家和卖家在阳光之下不紧不慢地进行着讨价还价,来自周边土地的新鲜食材就躺在暖阳之下,等待成为美味。
白族阿姨慢悠悠地数着钱,那是一早上的收获;背着孩子的奶奶逛着市场,孩子被太阳晒得舒服,早已睡着,丝毫不顾旁边的吆喝声;不论熟不熟,人们只要在街上打个照面,就聊上一会,天南海北好不惬意。
白族大叔坐在阳光下吸着烟,等着老伴把午饭做好。与很多新建景区不同,世代生活在双廊的居民,让生活的烟火气息在小镇中飘散,为远道而来的人们带来心灵的放松。“不曾起舞的日子,也非是对生命的辜负。”我看着眼前的小巷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感到无比感慨,好像我一路来到这里,只为了羡慕没有雾霾的蓝天和那些安逸的人。那些平日里的沮丧、忙碌、挫败,显现的不是生活的无奈,而是欲望的贪婪。我想到佛陀的教诲:“一切建造必会崩塌;我们生命中聚合的人或物,终将离散;我们所见的世界,是自己感知的结果,它并不真实存在。”
喜洲古镇,比起丽江、乌镇,显得名不见经传,这里是白族的聚集地,充满着水墨情调的民居群落,整齐地坐落在古老的石头巷子两边。每一个院落的布排都十分自然贴切,讲究的是一种儒雅的格调。独具特色的造型,几近完美的结构,给人一种庄重雄浑而又不失轻巧灵透,古朴典雅而又不乏自由洒脱的质感和美感。
曾经在别人的文字中熟稔于心的茶马古道,鸡犬相闻的古朴村落,金戈铁马歃血为盟的历史画卷,令承载着悠悠古韵的滇西北,成为人们越走越远的梦幻,多少年来萦绕于心挥之不去。
近处灯火,遥远星河
大理像一本书,需要一页一页地翻开。阳光有些奢侈,咖啡师搬出小桌子,送上下午茶,有水果、咖啡,旁边放着一份《China Daily》。城市的忙碌已经让我们失去幻想的能力。如果有一天,坐在这样的环境中,天空的云在流动,温暖的阳光像海浪般打在身上,这个时候停下脚步,放开思绪,和游走的云一起飞扬。大理的阳光温暖得有些奢侈,渐弱的光线和渐凉的微风提醒着我,夜晚即将到来。
太阳西斜,夕阳之下,苍山挡住了太阳的光线,巨大的影子斜劈向人间,像一道闪电,又像一团花火。洱海边尽是袅袅升起的炊烟,海面上是一片窒息的空旷。苍山下的大理三塔亮起了灯,不远处客栈的景观水池正好映出了它们的倒影,坐在水边远眺,就像一场电影。
想起下午咖啡桌上《China Daily》的报道,我感到这正是所有都市人的通病:对遥远的事物津津乐道,对近在咫尺的美好却视而不见。
苍山之下,俯瞰整个大理城的高点,让视野前所未有的开阔,城市还未沉睡,车灯、路灯、万家灯火混在一起,就像一个纷繁的背景。屋顶上的那杯咖啡又尽可能地从人间抽离,在苍山洱海下隔开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
洱海边的黑暗吞噬了大地,但日落依然震撼人心;三塔下的气息安静又纯粹,像水中的倒影般波澜不惊。夜晚美食美酒接管城市,推杯换盏也有平时没有的放松;郊外大片土地的宁静,给那些迷失的人一个蜷缩的港湾。比丽江安静,比长安多情,这就是大理。
在高速公路服务区,一位阿姨朝我走过来,我知道她想推销点什么,于是转身往回走。她的同伴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翡翠?”“火山石?”“橘子?”阿姨锲而不舍。我一一拒绝,朝她甩了甩手。她耸了耸肩,嘟囔道:“出来玩总得花点钱吧?”转眼消失在远处。
这或许是旅行最好的部分——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毫无疑问,在云南碰到很多直爽热情的人——他们毫不收敛自己的热情,也从不掩饰说话的直接。那是人性的气息、云南的味道。在生命的某个时刻,人与人相遇,然后擦肩而过,走向各自的旅程,不会再有交集。我想起在印度听到的一句话:“生命是一场幻觉。”这让我最终停止对未来或往事的忧虑。
聚会是为了告别,到达是为了启程。明天,我将离开云南。此刻,我站在街上,看着整座城市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