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勃拉邦宋干节 ——佛都的全民狂欢



狂欢从选美开始

琅勃拉邦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各国游客,人数比当地老挝居民还多。我固执地认为这方土地一直为神佛所眷恋着,神佛虽然没能让他们所庇护的子民拥有富足的物质生活,却能让他们在清贫中快乐地生活,这个国家富足的精神生活是很多国家所不能比拟的。不管你来自何方,不管你性情如何,只要来到这里,就会变得心性平和,神情泰然。当这里那看似简单的生活旋律响起时,它甚至可以强大到净化、升华那俗世中的爱情。

琅勃拉邦宋干小姐竞选,在宋干节的半个月前,就开始举行了,从海选到决赛,到宋干节的前一个晚上,类似春节的除夕夜,选出七位琅勃拉邦小姐,评选出来的7位“宋干小姐”将作为传统神话中神王7个女儿的象征代表参加节日期间的巡游、祈福等活动。选美活动作为宋干节的一个助兴节目,在长达半个月时间里,自然而然是全城人关注的事件,也是琅勃拉邦全城茶余饭后的话题。

决赛在城郊的一大片空地举行,临时搭建了一个舞台,临时搭建了围栏,就成了选美决赛的会场,设施虽简陋,丝毫没有影像琅勃拉邦人的热情,琅勃拉邦人口本来就不多,决赛当晚,会场人头攒动,似乎全城人都集中到了这里,欲一睹宋干小姐的产生,候选的佳丽们当然是天姿国色,他们的粉丝团、亲友团也是热情高涨,举着自己心仪的佳丽头像,声嘶力竭的在台下呼喊佳丽的名字,他们看起来是经过演练的,呼喊声整齐划一,节奏感很强,但又不觉得鼓噪凌乱,各个亲友团的口号此起彼伏。争相呼应……成为选美会上的一大景观。


伟大的湄公河畔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来到琅勃拉邦,他发现这座位于湄公河畔的精致小城,与这条河流的关系如此暧昧。“湄公河看来与河畔居住的人们的生活方式完全契合、紧密相连。这条宽广绵长的大河就是他们的生命线。”他在游记了写道。同时,在琅勃拉邦游历的时间里,他更关注到了作为一座千年的“佛都”,佛教与人们的生活早就与生活合二为一,甚至国家意识形态都与民间信仰和谐相处,“(佛教)这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极其自然的一部分。老挝说起来是个社会主义国家,但是这种民间的佛教信仰却在超越了国家体制的地方,根深蒂固而又淡然自若地,像湄公河水永不断流那样,一如往昔地发挥着作用。“村上春树掩饰不住他的赞许。

的确如此,宋干节的第一天早晨,天际尚在微亮,唤醒僧侣的鼓声一如往常从遍布全程大大小小的50多个寺庙陆续想起,整装完毕的僧侣们也列队准备从寺庙出发,这是延续了千年的“布施”活动,僧侣是靠信徒供养的群体,布施就是信徒们把一天的生活所需食品和物品奉献给僧侣们。这种互动增强了了僧侣和信徒之间的情感联系-----即使在战争期间也未曾停止。

琅勃拉邦人依旧是这样的安详和宁静,在新年到来之际,许多家庭已经做好了节日的美食,并以传统的仪轨焚香祷告,寺庙里的僧侣们的诵经声依然亦此起彼伏,萦绕在小城的上空,而另一场喧嚣,也正在“佛都”里悄悄酝酿即将到来,这就是宋干节的泼水传统,连村上春树也未曾遇见的世俗狂欢。

在历史上,老挝的土地上被法国、日本、美国、缅甸、越南等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琅勃拉邦的很多建筑都呈现出殖民地特点。琅勃拉邦曾经也成为法国殖民者的避难所,这座城市奇迹般先后从日本侵略者和美国的狂轰滥炸中保留了下来。20世纪80年代,很多商业人士、知识分子等精英阶层离开了老挝,琅勃拉邦也失去了维持皇家和殖民生活的资金来源,变得凋敝零落。20世纪90年代,私营企业主的回归,让这些荒废的别墅摇身一变为迷人的精品酒店和客栈,特别是1995年之后,琅勃拉邦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受保护的世界文化遗产,在旧城区修建的任何建筑都要求与老建筑的风格一脉相承。

穿行在这些老旧又充满着艺术气息的建筑之中,无疑是一次从眼睛到心灵的洗礼。波西米亚风格的小店就静悄悄地分布在这些巷子里。那些小店的装饰色彩浓烈,充斥着自由、不羁的叛逆精神。就在小店的旁边,众多金碧辉煌的寺庙竟然毫无违和感地融入到这里多种多样的文化氛围中。


骑行漫漫在路上

我们随意沿着湄公河一直往下游骑行,慢慢地,老挝的真实状况就呈现在面前。街道的灰尘越来越大,两边的建筑也越来越破旧。路过一个商场,叫卖声虽然听不懂,但从语调和动作来看,跟中国过去几乎一模一样,就是那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之类的。

又路过一个学校,校门时用一个铁链子拉起来的,现在似乎是课间休息,听说老挝的学校不太欢迎外国人,我们忐忑地推着自行车走进去。竟然没有人阻拦我们。操场上热闹非凡,孩子们追逐打闹,用很惊讶的眼光看着我们。终于有一个老师过来询问我们,我告诉他,我们来自中国,是一位摄影师,走进学校主要是想拍摄校园内池塘那些盛开的睡莲。那些睡莲开得真是一尘不染,在一面淡绿色墙壁的映衬下,卓然而立。

睡莲与佛教渊源颇深,有“花开见佛性”之说,这里的花即指莲花。由于莲花在佛教上的神圣意义,佛经中把佛教圣花称为“莲花”,把佛国称为“莲界”,把袈裟称为“莲服”,把和尚行法手印称为“莲蕖华合掌”,甚至把佛祖释迦牟尼称为“莲花王子”。作为佛教国家的老挝,田野上随处可见莲花,这次很意外是在一所中小学校里面。

老师很友善,随意问了一些问题后就离开了。教室的窗口上挂满了孩子们的脸,他们一直在偷偷观察我们。当我突然把镜头调转过来对准他们的时候,孩子们又像被惊吓的小鸟,四处飞散。一会儿,又悄悄地聚拢在窗口。后来又见到另外一群没有上学的孩子,那时我们已经远远地骑到了乡村。那些孩子见到我们,远远就“Hello Hello”地打招呼,还一路跟着我们。孩子们头发湿漉漉的,车龙头上挂着塑料桶,里面还装着几条小鱼,想来刚刚从河里摸鱼归来。

老挝的公路,弯弯曲曲,他们大呼小叫,骑着破自行车,呼啸着超过我们,然后又从前面的地方,风驰电掣般向我们冲过来。骑车穿行在乡间的路上,路边的房屋确实有些破烂,很多就是一些茅草和竹枝搭建的凉棚,但空气清新得散发着甘蔗的甜味。我们有一路上见识了不少寺庙,甚至还在路边观赏了一场精彩的斗鸡——两只雄鸡在主人的鼓噪下,上下翻飞,颇有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笑容是湿的,快乐也是

临近中午,节奏强烈,动感十足的迪斯科音乐忽然响起,这是老挝人摆放在路边的音响,接着,宛若推到了多米若骨牌,全城的音响的肆无忌惮的吼叫起来,整个琅勃拉邦城即刻被这种高分贝的音乐声淹没,无论走到哪里,鼓膜都是震动的,无法停止下来,琅勃拉邦人就是在这样的躁动下,开始了他们的泼水狂欢。

从早上到中午,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从安详到热烈,如同平素一个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忽然浓妆出现在面前艳舞般使人讶异,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氛围转变,置身其中,尚来不及适应的同时,就被不知哪里喷射过来的水柱淋湿后,不知不觉就融入了这场湿身狂欢。

如果其他地方的泼水节一样,琅勃拉邦人相信水能清洗掉晦气,并在新的一年了带来好运。所以,湿漉漉中预示着来年的幸福。这场泼水的喧闹大致可以分为两大阵营,坚守阵地的路边派和四处游击的汽车派,使用的武器和弹药五花八门,水桶,水枪,水龙头,河水,自来水,冰水,泡泡浴……阵地派的有源源不断的自来水作为“弹药”,似乎很有优势,游击战的汽车派的“弹药”只有车载的大水桶,但是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弥补了弹药不足的劣势,可是,当遇到堵车时就溃不成军了,路边阵地派的的水如同大雨般倾泻而来,当即只见水花不见了人影。年轻人成了狂欢的主角,他们服饰前卫,行为奔放,展现了这个国家朝气蓬勃的一面:相对落后的内陆国家,其实并不闭塞。

这场全民狂欢的Party,让这个小城变得湿漉漉,音乐声、喇叭声、尖叫声仿佛也被这裹挟着快乐的圣水溶解,混合着老挝人的笑容,洒遍整个琅勃拉邦的大街小巷。

游行,完美的落幕

宋干节是连续三天的狂欢,第三天的下午,按惯例是花车巡游。巡游活动规格很高,当地政府的官员,寺庙的高僧都悉数出席,评选出来的7位宋干小姐在巡游中充当重要的角色,作为传统神话中神王7个女儿的象征代表,她们在寺庙里由高僧引领,在佛祖面前祈求国泰民安。

游行活动在西萨旺冯大街举行,这是一条以之前国王的名字命名的大街,也就是人们俗称的“洋人街”了,它是琅勃拉邦旧城区的主要干道,从王宫博物馆前面穿过,一直到著名的香通寺结束。

游行队伍里,展现了琅勃拉邦的文化和民俗特色,老挝也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民俗特色是游行不可或缺的展示,佛教元素仍然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全城的寺庙都参与其中,那一片橙黄是游行队伍里最耀眼的亮色,7位宋干小姐手持法器,端坐游行的花车内,以其说是在接受民众的注目,不如说是承载了他们的愿望,因为她们在游行结束后,就要在香通寺这座全城规格最高的寺庙里,在佛祖面圈,为众人祈福。


图·文/郑德华